侍女端着早膳鱼贯而入,八仙桌上琳琅满目,鱼片粥翻滚着诱人的香气,秦骅在桌边,舀了勺粥呷了口,逐月站在他身边剥虾,削葱般的玉指灵活地掀开虾皮,一眨眼的功夫就剥出个白白胖胖的虾仁,放到一边的小瓷碟中。

    五彩过枝杞纹盘里高高地堆起一座虾仁山,跟座朝霞中的雪山似的,雪白中泛着清浅的粉嫩,虾仁头上还带了点鹅黄。

    顾皎眼巴巴地望着秦骅夹起一颗饱满的虾仁泡进粥里,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边的瓷碟,里面空空如也,原本逐月的剥虾是她才能享受到的殊荣。

    顾皎吃不惯辣,而桌上的小菜多拌了辣椒,她夹起一筷子看起来不那么红润的猪肚看了看,试探地咬了一口,立马扔到盘子里,这猪肚居然是用泡椒拌的,简直没法吃了。

    秦骅他就是故意的!

    她舀了勺鱼片粥,在嘴唇上碰了碰,实在是咽不下去,她放下勺子,委屈地低声说了句:“时候不早了,我先去点卯,你慢点吃。”

    秦骅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,很平淡地回了一句:“嗯,路上小心。”

    顾皎揉着干瘪的肚子走了,半句话都不敢多说。

    逐月看帘子放下,等人走远了,撅起嘴,为自家娘子打抱不平道:“娘子,你看他!你为了他的胃口这般迁就,又是吃辣又是鱼片粥的,他看都不看一眼,甩脸子就走了!”

    “逐月,祸从口出。”秦骅又吃了筷子口水鸡,淡淡地提醒道。

    逐月慢捂住嘴,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,满是委屈,敢怒不敢言,一个劲儿地横顾皎离开的方向。

    秦骅把虾推到她面前,老神在在道:“来,剥虾。”

    逐月心里有一百个不服气,冲着门帘重重啐了一口,尽职尽责地剥完了一整盘虾。

    顾皎骑在马上,饿得快要昏过去了,她昨日宴席上本就没吃多少,醉酒时几乎把胆汁都吐了出来,胃里空空如也,被马一晃,恨不得从马上翻下来,直接倒在路边昏死得了。

    李旭清早就等在承天府台阶下,伸长脖子望向街道,他老远瞧见精神抖擞的踏雪,急忙从台阶上跑下来,上前拍了拍衣摆,左右行揖,抬头正要问安,眼皮子刚抬起来,就见踏雪的主人精神没那么抖擞。

    “大人……可是哪里不适?”李旭忙表关心,嘘寒问暖。

    “这附近可有什么早点铺子?”顾皎从马上下来,有些费力,李旭小跑去伸出手臂,让顾皎搭着他的手臂站稳。

    “有有有!东边的那摊子馄饨铺做的好,皮薄馅大,多汁鲜美,还能放榨菜芫荽;西边的肉夹馍也好吃,那臊子细细的,香辣醇厚,面饼子很有嚼头;南边还有卖阳春面和苏式点心的,味道淡一些,更加精巧,很多贵女都爱吃他家的芸豆沙;北边有做卤煮火烧的,卤煮很新鲜,都是早上先杀的猪,满燕京还真找不出比他们更新鲜的,味道也赶不上!”李旭如数家珍,说得顾皎嘴里口水泛滥,只恨自己没有翅膀,不然早飞过去要几十张大饼配烧肉充饥。

    李旭招了招手,小厮跑来,提着个黑漆描金花鸟海棠形食盒,李旭狗腿地捧上食盒:“不过这些都不如家妻做的油泼小面和麻辣鱼好吃,早知道大人喜欢麻辣口味和鲜鱼,特地给大人准备了,还捏了辣椒米团,配了花生碎炸辣子,大人在闲暇时当小点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