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渊一路出宫,步行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自己的住处。

    冬霜巷一个二进的宅子,去年进京时买的,还全靠得国舅从中帮忙,选了这一处地界。

    他从江阳来,花了毕生的积蓄,才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留下一席之地。

    开门的是小厮阿全,年轻力壮,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,见了裴渊忙不迭的迎来:“大人,您回来了,小姐正在厨房备菜呢,我去知会一声。”

    裴渊摇头:“饭菜好了你们都先吃着,我去书房。”

    这处宅子不大,家里的下人也只有一个小厮,一个婆子,一个丫头,最宽敞的主屋裴渊做了书房,只住在了东次间。

    书房里摆了几个书架,满满当当的摆放了各类医书典籍,书桌上还有昨日临走时看完没来得及整理的医书。

    手边的几本书是他近来常研究的,分明别类的记载了各种顽疾重疾的旧例和治疗方法,裴渊一一用朱砂笔圈了起来,并且誊写在抄本上。

    虽说术有专攻,无论是幼时跟着祖父父亲学医,还是后来自己开医馆,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病人,必须要会治疗各种疾病。

    心疾一类的病,他原本并不擅长,直至进太医院,博览了古今中外珍贵的医书孤本,才有了细致的了解。

    裴渊坐定才翻了两页书,房门就被敲响,轻柔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:“表哥,在忙吗?”

    裴渊手中的笔微微一转,在纸上画了一个圈,才道:“进来。”

    来人端着食盘,身着藕荷色如意月裙,身形婀娜,姿容胜雪,说不出的温婉清美。

    “阿全说你回来便进书房了,昨晚夜值,熬了一宿累坏了吧,我炖了鸡汤,喝一碗先垫垫。”

    裴渊抬头看了一眼,点点头,声音无波无澜:“辛苦你了,放下吧。”

    林锦华脸上的笑容一滞,目光落在裴渊专心致志的脸上:“表哥,别看书了,吃了饭就上床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裴渊没注意到林锦华的失落,随口道:“我还不困,你先吃饭吧,不必等我了。”

    美人明媚的眼眸霎时间黯淡下来,纤细的手指交缠着有些难过。

    “表哥,你如此费心竭力的,是为了什么?”林锦华到底没忍住问出了口,对于裴渊的转变,她心里是有颇多疑问的:“从前你常说人心险恶,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,你宁肯在边陲之地为乡亲们看病,也不愿涉足功利……可如今你来了京城,还会回江阳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