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国王终于颁布了新的政策,官方消息随着信使们的脚步迅速地传遍了整个雷诺伊德王国。由于安塔卢达自治区曾明目张胆地杀了中央的来使,现在已经处于半对立状态,因此是最后得到消息的自治区。

    来自马特里尔的信件写道:“将军罗德里赫·德拉诺尔,巴斯克地区前领主,督战不力,导致巴斯克地区丢失。前国王包庇其罪,现国王爱德华·卡洛斯陛下剥夺其贵族封号。”

    唐郁嵩担心地看着瑞恩。那张线条流畅分明的侧脸看不出什么表情,只是在跳跃的烛火下静静地沉思着。他的双眼时而沉入阴影之中,时而被火光映燃。

    信件写道:“前国王弗朗西斯科·卡洛斯意欲投降,割让巴斯克给弗兰戈斯王国,爱德华·卡洛斯陛下几次进谏不成,两人争执之中不慎引发大火,弗朗西斯科·卡洛斯陛下不幸丧生。”

    瑞恩的手指敲了两下桌子,但他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。信件继续写道:“肖特·瑞恩,前马特里尔亲王,因通敌罪剥夺爵位,现仍在逃。”

    瑞恩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表情。他扑哧一声笑出来,说:“好家伙,当着我的面骂我。”

    唐郁嵩隔空顺了顺他的毛:“你也知道狗……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。”

    瑞恩摇摇头,把信件折叠起来放到一边,重新抽出一张厚实的牛皮纸,拔出鹅毛笔蘸了墨。唐郁嵩好奇地问他:“你要写什么?”

    “历史。”瑞恩说,“真实的那个,和他们不一样的那个,关于罗德里赫·德拉诺尔是如何率领军队顽强抵抗,关于他又是怎样无奈死于叛军的剑下的。还有弗朗西斯科·卡洛斯的故事,这个不自量力又野心勃勃的君主的脑袋瓜里到底有什么,竟然想要同时挑战两个国家和一个教主的力量——现在他失败了,化成灰了。他会是个好的教训,但绝对,绝对不是一个想要投降的懦夫。”

    瑞恩伏在那张牛皮纸上认真地写着,唐郁嵩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写完两段文字,又将纸张小心地夹入纸板之间保存起来。他抬起头注视着面板,说道:“如果我们输了,这段历史就永远留在这堆废文件之中了,从此以后,雷诺伊德的每一个人都会读到那段虚伪的故事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唐郁嵩回望着他的眼睛说道。

    “而我甚至连为他们两人哀悼的时间都没有。”瑞恩突兀地说。唐郁嵩不忍心地别过头去,不敢与那双极力隐藏起一切的眼睛对视。他有些艰难地说:“你成长为一个优秀的领导人了。”

    瑞恩微笑起来:“这是我现在最想听到的话。郁嵩,接下来我打算先上战场。”

    唐郁嵩愣了一下,几乎要越过面板去抓住他的胳膊质问他:“你要上战场?”

    “是,”瑞恩摊开双手说,“安塔卢达的士兵接连死去,士气不断被没有尽头的战争消磨,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。我真的需要一个振作士气的办法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就要亲自冲锋陷阵?”唐郁嵩恨不得抓住他摇晃两圈把他晃醒,“你疯啦?你万一死了,可就全都玩完了!”

    瑞恩露齿一笑,掏出一个小瓶子说:“我给你看个好东西。”那是一个装了粘稠的白色软膏的瓶子,唐郁嵩皱起眉头,凑近了细细打量,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,只能犹犹豫豫地问:“这是……你的鼻涕?”

    瑞恩做了个干呕的动作,说:“你肯定猜不出来这是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我都猜了,是你的鼻涕。”唐郁嵩说。